【周叶】Bustophe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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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周泽楷你真是绝了
第二天还是周泽楷先醒来，叶修卷在被子里，眉头已经松开，睡得很安稳。
周泽楷爬起来整理了空调毯和地铺，走过去轻轻地把叶修的手放回被子里。
拿起叶修那双极好看的手的时候周泽楷顿了顿。这双手在阳光下显得更白皙，甚至有一点点不健康的苍白。叶修手背上还留着昨晚输液留下的针眼，已经只剩一个细小的红点，但周泽楷记得昨天半夜里输液的时候护士连血管都找不好，说因为长时间的呕吐血管都瘪着，很难打，周泽楷听了又心疼又焦虑，最后是叫了护士长来，输液针头埋进两条静脉汇合处有一点点鼓起的地方。
输液的时候叶修仍然醒着，所以他身上那种颤抖，那种浑身难过的感觉周泽楷还都清楚地记着。
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忘不了。
一个似乎永远强大而从容的人在你面前流露出的软弱，那种用极大的毅力，那种连叶修这么骄傲的人都无法控制住的颤抖，让周泽楷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感觉。
——所有所有都不是错觉，
叶修没有这么完美，他身上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存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所以没有人发现而已。
对于这个缺陷，周泽楷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但他没有确定，只是默默想着要再去找一次喻文州。
他抽回思绪，捏着叶修的手，俯下身子亲吻了他的手背。
清晨的阳光有些透明，透过窗棂和淡色的窗帘撒在他们身上。英俊的青年站在阳光里，虔诚地俯下身子亲吻沉睡者依然带着细小伤痕的手背，只是薄唇与手背蜻蜓点水的贴合，却如同骑士宣誓一般神圣。
温柔融化在阳光里，
又随着青年离开的动作悄然消逝。
周泽楷轻轻走出去，视线停留在叶修的睡脸，直到门被完全合上才移开。
他到厨房热了昨天晚上烧的粥，自己稍微吃了一点，又按着叶修的口味加了点东西，一直用小火熬着，想着等他醒了就叫他吃些东西。
可叶修这胃病消耗确实太大，一直就这么睡到了下午，周泽楷在外面看文献，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看不进去，平时的专注力都散成一盘沙，好不容易捏起一小撮就又坍塌，最后他果断放弃，拿了素描本涂涂画画，终归是心浮气躁。
过两点的时候，他觉得叶修这样胃里一直空着实在不行，走进卧室坐在他床边，拍了拍叶修，又唤了他两声。叶修迷迷糊糊地应了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周泽楷只好轻声说，
“吃点东西？”
叶修半张脸蹭在枕头里，摇了摇头。
“得吃。”
周泽楷接着说，说完走出去拧了张热毛巾走回来，看叶修已经有点醒了，就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一点，垫了几个枕头在他背后让他靠着，又把毛巾递给他。
叶修接过去，沉默着用毛巾捂住脸清醒了一会，半分钟之后才抹了一把，递回给周泽楷。
周泽楷接过来，走出去洗了挂好，盛了一小碗粥重新走进去。
叶修已经醒了，除了脸上还有一点点压在被子上压出的睡痕之外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看周泽楷端了粥回来就笑笑，
“太贤惠了啊小周，这病真是生值了。”
他声音还有点嘶哑，带着一点点生病之后特有的鼻音。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把碗和勺子递给叶修，然后拉了个凳子在一边坐下了。
叶修不太想吃东西的样子，看周泽楷眸色沉沉盯着自己，也明白这是监督自己呢，只好一点点吃了，中间对周泽楷说，
“小周啊……昨天麻烦你了。”
周泽楷听了愣了愣，看着叶修，然后移开视线，低头慢慢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叶修有点惊讶地抬头看向周泽楷。
这和他想象中的情景有点偏差……
周泽楷没有任何一句抱怨，甚至没有一个问询，他没有问你的胃病是怎么回事，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没有任何一个疑问语气的索取，只是轻轻道了一个歉。
叶修突然觉得心里软了一块。
之前所有他习惯性保持的距离现在都换了方向，不再是他去试着避开，而是周泽楷静静地站在那个距离之外，在他需要的时候踏进来照顾他，等特殊情况过去，就又自觉地退回去。叶修从之前周泽楷难得的一句追问知道，这个人不是不好奇，不是没有疑问，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困扰，所以放在心里没有问出口而已。
这样的周泽楷让叶修觉得棘手。
他回忆起之前和周泽楷演话剧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感觉，觉得自己对周泽楷的感觉也许和陆清对林和的感觉是有点像的。周泽楷在他简单的人际圈里显得格格不入，非常模棱两可。而且，从那之后，周泽楷在他心里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强，从一颗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扎根很深，拔都拔不出来，硬要无视他还会觉得痛。
周泽楷你真是绝了……
叶修慢慢咽下嘴里的粥，然后叹了口气，
“小周。”
周泽楷抬起头来看他，叶修就和他对视着，用一种长辈教训小辈的语气说，
“道什么歉啊，你做错什么了啊？”
周泽楷有点愣，看着叶修没说话，叶修就顾自讲下去，
“……什么都没错啊道啥歉？”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骄傲的人，别把我想得太从容了，是个人都会生病，人生病了都会很难看，这是自然规律。”
“总体来说我还是不想太麻烦别人，但既然已经给你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虽然我态度很不配合但是这不是我的意思……”
周泽楷又把头低下去了，
“……头抬起来。”
叶修简直要给周泽楷跪了，好好说个话不行非要弄得像小学生训话，
“听着啊周泽楷，第一，完全不懂你在道什么歉，不用道歉；第二，明明是我刚刚大病一场怎么感觉是你比较委屈，我怎么你了我；第三，粥好淡，去给我煎个蛋。”
周泽楷盯着叶修看了一会，嗯了一声，这才走过去接叶修递过来的空碗，却被叶修伸手在脸上捏了一把，
“别板着个脸啊小周同学，我有罪恶感！”
周泽楷动作顿在那里，终于还是慢慢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微笑。
“快去，病人最大，长辈的话要听！”
叶修心里总算好过一点，笑着说。
周泽楷去厨房给叶修蒸了个蛋，后来又在叶修蒸蛋不一样很淡么的眼神里补充，
“胃病，不能太油。”
叶修瘪瘪嘴，吃到底，发现下面卧了一只虾仁和一个蛤蜊，本来不情不愿的，终究还是被周泽楷这种细致的手段折服了。
生病了叶修也没多折腾，周泽楷按时叫他吃药，其他时候也随他睡或者对着笔电敲敲打打，不知道是做什么。
胃病第二天叶修躺了一天，第三天再起床基本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周泽楷于是都选了清淡的菜色来烧。干净清爽的家常菜吃了几天叶修也就调过来。
都是年轻人，身体还是比较好调理，两人很快都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周泽楷继续跑学校图书馆，叶修继续早出晚归。
生病那天起来叶修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个电话请了假，周泽楷这才知道叶修是有在打工，而且是在一家很小的咖啡店，怪不得之前他会有吐司放在家里，想想叶修也不像是会买吐司来放着的类型。
于是在他的强烈意愿下，叶修带他去了一下那家小咖啡店。
店开在巷子角落，从叶修家走到咖啡店和走到学校是差不多的距离，只不过方向刚好相反。店老板是个女孩子，叫陈果，年纪不大，咖啡店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一直开着，客流量不大，大多是些G大的学生，属于赚回头客的类型。这咖啡店开在大学旁边，氛围很不错，十分安静，地方不大但是双层，楼梯旁边挨着一架立式钢琴。
周泽楷在窗边坐下，随便点了份拿铁，叶修则走进去换制服。
周泽楷看着叶修走进员工间，听到陈果教训叶修，说你肯定又忘记吃中饭，不然怎么会胃痛，balabala一口气讲了好多，叶修只能“嗯嗯啊啊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地全部应下来，过一会才出来，一边往吧台走一边反手系着围裙的带子。
周泽楷看着叶修白衬衫黑围裙，都是简单的色调和款式，却莫名有种禁欲的感觉，淡定地站起来走过去对叶修说，“帮你系。”
“哦哦哦，谢了。”
叶修背过身，黑色的带子搅在手指上，他用拇指摁住，又把食指抽出来，反手把带子塞给周泽楷。周泽楷接过带子，灵巧地打上一个松结，想想又在上面加了一个蝴蝶结。
即使只是松松系上，带子的拉扯也足够显出叶修的腰身，周泽楷看了一会才松开手，
“好了。”
叶修转过身，洗了个手开始做咖啡，
“怎么系这么久。”
周泽楷坐回窗边的位置，回答道，
“怕容易散。”
叶修应到，
“哦好，小周你等下要去学校？给你装纸杯吧。”
周泽楷点点头，
“是要去。”
周泽楷拿了咖啡，想付钱却被陈果摁下了手，
“小周你这算是员工咖啡，不要钱！”
叶修笑道，
“老板娘我都没有这待遇啊！”
陈果回头看了他一眼，飞过去一个眼刀，
“你白吃白喝得还少？”
叶修撇嘴，
“不多啊！”
陈果恨铁不成钢。
而周泽楷看着叶修笑了笑，
最后说了句再见就去了学校。
TBC
叶修大大，这不是员工咖啡，是员工家属咖啡喔（胡说
小周好苏呜呜呜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