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Bustophedon
学院paro，具体设定→ 第零章·设定篇
第九章 · 话不出口心里熬成粥
那次之后，周泽楷纠结过一段时间。大多都是无意义的纠结，他自己也知道，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毫无意义却还是让人无法不花心思在里面，思考思考再思考，甚至不是为了得出一个答案，只是为了缓解那些“太过在意”而已。
但与周泽楷的个人情况无关，G大校园生活还是一样的快节奏，时间也还是一样轰隆隆往前不断翻滚。再过了大概三周之后，大家才开始慢慢把注意力移向期末和之后即将到来的寒假，对周泽楷和叶修这对“养眼的同性恋人（饰演者）”减少了关注。而周泽楷自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叶修，唯二两次也都是远远看见他身影而已。
一月份G大要请一位著名的教授来校内做演讲，周泽楷到学生会比较空荡的活动室画海报，这才刚好又遇见叶修。
长久不见，周泽楷所有关于叶修的情绪都愈渐发酵起来，热烈并且隐秘地燃烧着，让他觉得有一点点难过，但又不至于让他表现出任何不寻常；让他刚好有些顾虑，而又不至于勒住他。现在看见了叶修的背影，他心里堆积的那些东西才又蠢蠢欲动起来。
叶修依旧坐在学生会的会议桌上，也依旧低头计算着什么。
周泽楷站在门边看了一会，想着这次叶修的脖颈因为穿着高领而没有露出来，然后又有些羞愧地发觉自己记忆的重点似乎有些糟糕，又或许这种感情确实如他所想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总之他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根本逃不开叶修这个人。周泽楷站在门边，窗户里打进来的阳光一直照到他鞋尖，空气流动得很缓慢，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切都暖洋洋的。
他默默地又想了好一会才走过去，轻轻叫了叶修一声。
叶修没有回头，还是盯着书看，开口道，
“哦，小周啊？”
周泽楷嗯了一声，走到叶修背后问，
“算什么？”
叶修的手指在铅笔上一点一点的，过了一会才答，
“……啧……有点小问题，这地方肯定有错，但一下子又找不出来，略头痛啊！”
周泽楷听了，就站在叶修背后俯了身，跨过叶修肩膀——以一种很像把叶修拢在怀里的动作——看了看叶修摊在腿上的书本和草稿本，然后发现这题目是自己以前提早研究过的东西，题目很复杂，公式也用到很多。要是只看叶修的过程，他怕被叶修的思路带着跑，发现不了错的地方，所以他俯身拿过叶修手上的铅笔，直接用搂着叶修的动作在叶修的草稿本上算了一遍。他算得很流畅，叶修被他搂着，大概觉得暖和，还往后面靠了靠直接靠到周泽楷肩膀上。周泽楷在那里认真算题目，没太注意，但是对于搂着叶修的这个认知还是下意识里就感到开心的。
写写画画算完之后，叶修点点头，确定了这算法是正确的。开口表扬，
“厉害啊小周？”
周泽楷笑笑，
“……做过。”
叶修反手拍了拍他的头，
“做过也厉害，哥就喜欢好学的孩子。”
周泽楷被叶修拍了头，视线还是投在叶修的草稿本上，过一会才指着叶修本子上一个符号说，
“是这里……错了。”
叶修看了看，哑然失笑，
——自己上面一行写的是“g”，下面一行因为上一行的字太潦草所以直接抄成了“q”，苦大仇深跨越小学科的符号错误，可不得错么……就这样一步步看下来，居然还没能看出来……夭寿的思维定式……
叶修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又懊恼又好笑，周泽楷搂着他，手放在他的草稿本上，有点坏心眼地说，
“……思维定式。”
叶修回头看了看他的侧脸，挑着眉毛说，
“哟小周，会读心啊？”
他一回头，周泽楷和他之间的距离就被急剧地缩短了，周泽楷猝不及防地看着叶修转过头来，猝不及防地感觉到叶修的头发逆着一丝丝蹭过自己的耳朵，猝不及防地被扑面而来的气息打得无力抵抗。
周泽楷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栽得真狠，真毫无余地。
“读你。”
最后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语调平平听不出语气，让人完全听不出明确意思，究竟是说“我想读你”呢还是“我在读你”呢还是“我会读你”呢……
无从得知。
周泽楷并不想叶修知道明白，但就算只是因为私心，他也想透露一点点给叶修。他其实知道这行为挺幼稚的，但他就是想做，而且做完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丝得逞的得意。
这动机很难讲，但周泽楷知道，叶修是一个漫不经心，却不淡漠疏离的人，所有别人对他的动作他都会思考，会记着，也许不会有什么表面上的动作，但必定是会留意到的。周泽楷想这个大概就是自己只对叶修管用的读心了，因为很多的观察，很多的默默注视，很多很多小细节的堆积……这直觉似的“就是知道”，成为了最没道理可又最靠谱的探寻。
于是周泽楷试着留给叶修一些结局开放的问题，留给他多一点的思考内容。
——听起来似乎有点霸道，但是周泽楷确实希望叶修能够多想自己一些。
叶修听了这话，笑了，说，
“哟哟，没想到啊小周？挺全才的嘛？”
他从周泽楷手里拿了铅笔，手指翻飞着灵巧地转动着笔杆，又说，
“考不考虑转个专业去跟文州念心理？”
他自然是开玩笑的，但不凑巧地提了个周泽楷从另一方面来讲在意得不得了的人。
周泽楷皱着眉头想问问题，又觉得要先回答叶修那一串问题，一下子接不上话，叶修看他这样子就自己笑起来，
“还是别……别别别……跟着文州念心理好好的小周都要念成心脏一个。”
周泽楷该回答的问题被叶修回答了，就顺顺溜溜地问，
“和喻文州……？”
叶修轻轻挑挑眉毛，停下转笔的动作，发出一个很短的音节，
“嗯。”
周泽楷僵了僵。
什么意思？这是在回答什么？一个肯定？肯定什么东西？
周泽楷的问题是问叶修和喻文州的关系，或者，他们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是开放性的，叶修随便怎么回答都可以，但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肯定，
这个肯定太恐怖了。
周泽楷不知道叶修认为自己问的问题的完整版是什么，但这里一定有个足够肯定的联系……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纠结成了一团乱草，然后叶修的声音在他千千万万的疑问里响起来，
“绝对，是一段孽缘。啧啧啧……”
周泽楷皱皱眉头，最后挤出一个疑问句，不，一个带疑问语气的字，
“嗯……？”
叶修望了望天，做了一个很忧郁的表情，
“我和他高中同班，尖子班。”
我知道，周泽楷想。
“月考如果不是我第一肯定就是他小子文科比我高了。”
我知道，周泽楷想。
“最要死的是……”
“我们爸妈认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周泽楷想。
“小时候我也曾是一个很叛逆的小孩……”
所以？周泽楷想。
“可文州他不是……”
叶修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不堪回首的表情。
周泽楷悟了。
“只要大人那边好处大过我他就绝对卖我，而且卖得太顺溜了……”
……
“噗。”
周泽楷终于笑了出来。
叶修痛心疾首，“中二少年也是有中二少年的志气的，文州啧啧啧……”
“你那可不能算是普通的中二少年了啊。”
一个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插进来，周泽楷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苏沐橙收回目光，关了门走进活动室，说，
“说什么呢？”
叶修回头，看着苏沐橙，
“哦沐橙啊？没什么，随便聊聊年少轻狂。”
苏沐橙笑，
“说得好像很老了似的……”
叶修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你看看现在这个活动室里就我最老了，真是时间不等人啊……”
苏沐橙对周泽楷耸耸肩，意思大概是不管啦反正他就这样，周泽楷看了，就对苏沐橙回复性质地点了点头，被叶修看到了又是摇头，
“现在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想法真是搞不懂啊！”
苏沐橙转过去小小地吐了下舌头，露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然后说，
“好了好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叶修懒洋洋地问，
“说呗，什么事儿？”
苏沐橙挑挑好看的眉毛，很快恢复一个她最常见的温和的表情，
“喻文州和黄少天找你有事，学生会的事情，期末了嘛，还有总结什么的……”
叶修苦大仇深，
“嘶……这个我能不能逃一下？”
苏沐橙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黄少天看了你明天的课表，说大不了去堵你。”
叶修垂头丧气，
“成吧……那早死早超生，我去了。”
他直接在会议桌上站起来踩着桌子一路走到门口，跳下去，回头说了句，
“小周回头见啊！”
一直目送着叶修的周泽楷这才慌忙应了句嗯，又很快加了句再见。
而这个过程里苏沐橙一直在观察周泽楷。
她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泽楷搂着叶修的背影，那个场景很自然，丝毫没有奇怪的地方，但周泽楷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眼神里瞬间流露的那种锐利，以及他之后默默退后几步的动作……就似乎有几分深意了。
周泽楷话少，眼睛里情绪就多，苏沐橙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神一直跟着叶修直到叶修出门才拉回自己这里，觉得她也许有点看懂那里面深重的情绪。
周泽楷默默看着苏沐橙，安静地听她说出了一句他意料之中的话，
“我们谈谈？”
TBC
